“都姓王,王恭我们救得,上虞王氏本教依然救得。”孙闾露风风火火的喊道:“若依小道说;本教派人闯进建康,救出王氏一族,斩杀上虞县黄氏一族,替本教扬名立威。”
“其他长老可有话说?”
“本教前番倾一教之力到建康劫法场救王恭,结果最后中计,折损教中数十名好手,王恭仍被斩于倪塘。”长传长老站起来道:“这一次定要谨慎行事,而且本教不宜出手斩杀黄氏一族。”
“小道想请教传功长老。”孙闾**着脸,向传功长老嚷叫:“谨慎行事?王氏一族被斩杀一空怎么办?黄氏一族为什么不能杀?”
“王氏一族是朝廷官兵抓走的,王迅也是黄老四带着官军杀的,与上虞县黄氏一族无关。”传功长老道:“杀黄老四理所当然,若将黄氏一族满门斩杀,本教的行为岂不成了报私仇,与盗匪何异?”
“传功长老说得轻巧,只因王氏一族不是你‘苦’派中人而已。”孙闾露气啉啉的嚷叫,一脸泼妇相。
“呼”一声,一只茶杯砸过来,孙闾露一闪,茶杯跌了个粉碎。
孙大眼腾地蹦过来,一抬腿,将孙闾露踹了个滚地葫芦,大声厉斥:“议事便议事,如何扯到‘苦’派与‘甘’派之分?滚!”王茨与王颖吓的脸色苍白,连忙跪下替孙闾露求情。
“小道错了,方才只是一时心急,言语过激,请传功长老恕罪。”孙闾露立刻明白自己将话题扯最敏感的两派之争上,心中暗骂自己愚蠢,连忙爬起来认错。
传功长老摇摇手道:“都是一教同门,闾露也是因弟子受辱才言语过激,执事长老不必生气。”
“算了,算了,救人要紧。”孙恩又皱皱眉头,下令道:“四位长老留下,其余人退下。”
“诺。”众人一起退出大殿。
孙恩看看四位长老,说:“眼下殿中没外人,大伙说说这事应当如何处置?”
“这事放以前,还真是小事一桩,让会稽郡王凝之写个条子,人根本就放出来了。”孙大眼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卡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却难办,除非杀进建康救人。”
“本教还能再冲进建康救人么?”
“本教倒有这个实力。”孙大眼口气一转,说:“上次为救王恭,本教大闹建康,事后司马元显没有对本教大肆报复,多半是受到其他原因牵制,若此次再冲进建康去救人,且先不说能不能救出王氏一族,司马元显绝咽不下这口气,一准会优先报复本教。”
“孙长老的意思是不救?”
“不救则会寒了各位祭酒的心,等于打了咱的脸。”
“孙长老在这聊清谈?”孙恩和其余三位长老一脸黑线,孙大眼说了半天,仍等于清谈,啥也没说。
“大家先看看这本书。”一直不说话的卢循突然站出来,每人发了一本帛书,书面上几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大晋朝崩溃论》,孙恩随手翻了几页,看了看,目光中多了一份认真,问道:“从那弄来的书,这不是反书么?”
“牛联社从建康一名叫章家敦的书生那得来的,大家带回去好好看看吧。”卢遁目光坚定,忽然说道:“依我说,本教反了算了。”
“反了?”
“对,反了。”卢循轻松的说道:“天天躲在隐龙岛上太窝囊,不如咱索性去江南大干一场,让晋室知道知道本教也不是泥捏的,晋室有四大士族,本教咱四大长老也不比他们差,师君你也不比太和殿的安帝差,听说那小子寒暑不分。”
“要是真反了,咱有几许胜算?”孙恩的脸上浮现一抹希望之光,忽然笑道:“你将本君和一名寒暑不分的傻子对比,存心不良。”
“嘿嘿。”卢循一笑,道:“北方后燕国已亡,强大的北魏骑兵正在黄河以北饮马,司马氏坐镇建康,还要防范荆州的桓玄和瞎子哥,独独江南没人守护,正是本教大展拳脚的好时机。”
“呵呵、”众人笑了起来,荆州刺史殷仲堪也信奉天师道,卢循和殷仲堪交情不错,一直以瞎子哥相称,殷仲堪总摆出一付名士范儿,一笑坦认。
“师君若说胜算几许?这个我可说不准,但要么不救王氏一族,老实在隐龙岛上当个缩头乌龟,若要救王氏一族,不如直接反了。”
见甘派中人都想反,孙恩便问传功长老道:“你也说说看法?”
“司马道子这爷俩名声太臭,司马元显一名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天天让一群七老八十的老臣向他行跪拜礼,太狂了,他征乐属充军,更是打碎了各大士族的饭碗。”传功长老忧虑道:“老夫担忧的是,本教若兴兵起事,一路必要攻城掠地,可苦了江南各郡县的老百姓了。”
“老百姓也许早就恨透了大晋朝廷。”卢遁晃了晃手中的书,道:“传功长老回去多看看书中的道理吧。”
“本教确有数十万教众,但相互间素未谋面,大多只识县中‘祭酒’,教中真正用得上的力量,至多只是总教的修士,以区区千余名修士,与晋室对抗,有几许胜算?”传功长老认真的说道:“最重要一点,各郡的‘冶头大祭酒’对兴兵起事还不一定全部真心拥护。”
“行,孙长老听令。”孙恩正色道:“传令各大祭酒,齐集隐龙岛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