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忙说:“兴荣,有了定论的事,不要去瞎猜。”
王兴荣的话,使林木森的心象被戳了一下;浜里火災是他的“心病”,总感到自己是“见难不救”。象见人掉进井里,井沿有根绳子,他可以、也应该拋下绳子去拉一把,但没有,而是避开了。当然,他也可以寻出一些理由来,绳子不够长,一个人拉不动,许多人都见了,何况井边还有人……于是,他自我解脱了;可心里总有一个“结”。这是一个只能寄望着时间来蚀销的“心结”。林木森忙拦住王兴荣;见他疑惑不解,又补了一句:
“事到如今,说也没意义了。”
王建华深知林木森的心事,忙跟着说:“现在讲不清的事多得很,快走吧!”
林木森他们捧着酒到,来“翻新”猪羊棚的人大都走了;徐贞女留也留不住,都说是“今天是队里派的工,不吃饭。”
连李新华也走了。林木森忙去请,王建华拉住了他,低声说:
“不要去请。你的身份变了,他们己把你作公社领导,还会轻易同你一桌吃饭吗?”
林木森说:“新华总得请吧?”
“新华最近大变了。”王建华说,“新华总觉得坍了男人的面子,和大家都疏远了。木森,农村的旧观念很难理解,有些人还是认为新华是缩头乌龟。有些事还真的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王阿土、李士元、王富贵加上林木森、王兴荣、王建华和大牛,留个座位给李阿三;正好-桌。李金凤去叫阿爸,空转回来,说:
“阿爸不舒服,让我们先吃。”
大家让徐贞女坐;徐贞女说:“要不,还请个人来?”
王阿土说:“还请谁?作事的都不肯吃饭,阿桂不会来的!你坐吧。”
徐贞女呵呵嘴,说:“让梅英坐。她是‘双身子’。”
王阿土一直念着沈梅英送上大王岛绣件的功劳,忙说:“梅英坐,梅英坐。对女同志应关心,照顾。”
王建华说:“对,对。梅英坐我这里,你同大牛坐。”
林木森接话说:“对,对。梅英坐。”
沈梅英推辞两句,金珠、金娥,连徐贞女她们都早己端着碗走开了。大牛殷勤地一招呼,她也顺势坐了下来。只是王建华一让,沈梅英和林木森坐在一个桌角上了。
这边一倒酒,林木森发现李金凤端着碗站在他身后,她不停地倾身给大家夹菜,沈梅英和林木森各让开一点,李金凤也就拦在他和沈梅英中间了。林木森心里立刻警觉到,醋味很浓。
说是答谢大家来帮忙翻新猪羊棚,话一扯开,整个桌上都恭唯林木森起来。两位队长更把他捧到了天上,以他们的“逻辑学”,林木森是龙溪公社的“能人、奇才”,“天馬行空而步驟不凡”。七零年的一场“官司”,满城风雨,他竟然全身而退。不过-年,咸鱼翻身;公社大院借用了多少人,有的人借用了十几年,还是“白丁”一个;林木森不到五个月,就成了“国家干部”。由此,林木森将会作公社的革委会主任,县革委会主任……
“今天我们在-桌吃饭,说不定三五年后,我们得去杭州找你了……”
林木森一个劲地推辞,说些客套话;心里却挺高兴,轻飘起来……
大牛心实,娘子平日总嘲弄他走亲访友话都没一句,上桌就知道吃喝。今天梅英在场,他也凑上一句,说:
“这是当然!我兄弟有后台,王主任是他亲戚!”
这不冷不热的话,让林木森哭笑不是。王兴荣人实在,实在人好“抬杠”。
王兴荣说:“大牛,按你这话说,朝中有人好作官。好,我问你,薛天康和王主任也是亲戚,他怎么没上去?”
大牛呵开嘴,半天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