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十分不解,道:“可之前常常有人同我说,他阿姊阿妹要及笄了,待要在家里办插簪会,还要邀大家世族去观礼。”
季清菱道:“旁的人我不知道,可同你说这话的,家中姐妹想来没有定亲罢?”
顾延章哪里会去留意这些。
季清菱叹一口气,看着他道:“插簪是想叫亲朋故友都晓得,自己家里有个姑娘及笄了,也是庆贺,但更多的意图,是要给她说亲。插的簪子越贵重,越显得家里有财力,请来的插簪娘子身份越高,越显得家里有势力。”
顾延章在蓟县之时,别人并不知道这一位已定亲了,他才学出众,文武双全,在蓟县十分有名,自然会有条件并不十分出彩的同窗得了家人吩咐,在他面前提一嘴,告诉他自己家中有“漂亮温柔贤淑的姐姐妹妹”及笄了,要办插簪会。
这个时候,只要顾延章多搭一句话,对方后一句就会接上来——延章,来我家观礼吧?
观着观着,说不定就观对眼了呢?
然则顾延章实在是脑子里没有那根筋,每每叫对方一肚子的后话被憋着没有办法发挥。
顾延章不知道,季清菱却是知道的,她抿着嘴看着对面的人,道:“五哥,你要给我办插簪会吗?”
顾延章几乎是立刻把头摇了又摇。
他想了想,又有点不甘心,道:“我给你插吧?”
这个倒是无所谓。
季清菱向来不喜欢这种摆给外人看,又费精力又费事的虚礼,但是自己关起门来,叫顾延章给自己插一回簪,也挺有意思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又想一想,这才有些紧张地问道:“五哥,你放才说产业屋舍都舍了,舍去哪里了?铺面也舍了吗?”
顾延章把当日在保安军中的事说了,又道:“我想,这钱财拿在手上也是无用,不如献到州中,支援兵士打仗,也算是咱们两出一份力了,再则,延州打了这许多年,财力难支,能做一点事,就做一点事。”
“你一个人在城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想找个机会早些回来看看,寻个办法把七叔那一头都解决了,今后他便不再敢来烦我们。把钱财借着陈钤辖之手献到州中,十有八九是能回到阵前的。”他看着季清菱道,“我已同钤辖说好了,把你安置在他府上。”
顾延章有些歉意地道:“在别人家里头住着,多少有几分不舒服……”
他还要再说,季清菱已经喃喃道:“五哥……我也做了一桩错事,要同你说……”
不待顾延章反应过来,她已是继续往下道:“你家原来有几处在南大街、平戎街上的铺子,顾……七叔用来卖木料砖瓦,开了商行,还有一间杂铺子……一共七处……”她顿一顿,不安地看着顾延章,道,“我今日在堂中,已经全数献到州中,说是叫衙门安置这大半年间,受了走水之苦的人。”
季清菱先还只是觉得不对,说着说着,突然琢磨过来,越想越怕,急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道:“五哥,我不知道你那一处也献了,你给了陈钤辖,我这边给了州中,给重了,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吧?”
顾延章听得季清菱这样说,忙抚着她背道:“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办。”
他语气十分笃定,气定神闲的,又抱又拍,很快把季清菱安抚下来,待见她神色恢复之后,顾延章才皱着眉道:“今日在堂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阵子,到底是怎的了?”
竟被逼得当堂献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