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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工夫，丫头就兴兜兜地借了一副笔砚回来了。

纸是用裁纸刀一张一张裁好了的，毛笔看上去已经用过一段辰光了，但清洗的十分干净，笔头仍旧保持的很好，墨锭香味纯正，掂在手里质地坚硬，砚台摸上去还算光滑细润，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品质了。

关键是，这还是丫头随便摸进一家大门洞开着的街坊家不费吹灰之力借来的，这叫丫头非常兴奋。

正如祖父所说的那样，崇塘真是文风兴盛之地。

阿芒多看了眼睛发亮的丫头一眼，不明所以，又去看颖娘：“你来写行吗？”

范老二的目光就落在了颖娘身上，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点头应了下来，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坐下，铺陈笔砚，提笔浸水，挤干入墨，一应动作行云流水，嘴巴越张越大，却是待到颖娘收笔，才敢说话：“颖儿，你还会写字？这字好漂亮啊！”

丫头就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颖娘有些脸红，把吹干了的采买单子交给范老二，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货比三家。”

范老二接了过来，倒还算明白：“放心吧，我会挑好的买的。”又斜着眼睛去看丫头：“怎样，跟我上街呗！”

丫头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自然不会胆怯：“去就去！”

阿芒找颖娘给丫头拿了银子，心里头却仍旧有些不放心，还真是有些担心他们半道上起争执，哪知丫头同范老二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已是异口同声地道：“放心，我不会同他一般见识的。”

说完对视了一眼，不待哭笑不得的阿芒说些甚的，已是背着背篓出门了。

阿芒站在门口，看了看带了糖果送还笔砚的丫头，又看了看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等待丫头的范老二，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三秋也有些不放心，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家老大的脾气了，可在阿芒面前，说甚的都要给范老二争口气才是：“大事情上头，他们会有分寸的。”

希望是吧，目送二人别别扭扭地离开之后，阿芒不再多想，同大伙儿一道继续方才未完的事务。

虽是完全陌生的地界，忘东不认西，可这已经不是他们头一天搭伙过日子了，虽然一切难免需要摸索着过河，却是有条不紊。

阿芒记了门牌号，按着舒司堂之前的指引前往大同街那厢修义坊的码头旁找专门从事柴炭买卖的牙行买柴炭，三秋挑了水桶，准备去巷尾的水井挑水，留下再兴同能耐在堂屋里归置街坊们送来的贺礼，颖娘则带着果娘去了厨房。

新家的这间厨房比颖娘打小待过的作坊要小的多的多，却比观风院中的厨房要大得多的多，即便墙角砌成半月形的两眼土灶已经占据了厨房的三分之一，可新崭崭的竹碗柜、墙角蹲守着的与土灶对视的大水缸，门旁倚着的不灰木做的白泥炉子，依旧俱全，并不逼仄，而且方便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