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这位身着雪青色衣裳的伙计听着就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水瓶摆回推车内:“十八少是识货人,诸位还要多多指教。”
果娘眉眼弯弯,不用颖娘提醒,就知道熟门熟路地朝那雪青色衣裳的伙计同义十八道谢,又小小的抿了一口凤髓汤,露出一口小白牙:“美味。”
已经听了一脑门子“美味”二字儿的义十八见状还是笑了起来,阿芒同丫头亦是啼笑皆非,唯有颖娘,有些怔怔地向义十八道谢后,目光又落在了义十八手边的那本小簿子上。
就见身着雪青色衣裳的小伙计同样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印章同印泥,在小簿子上一连钤了三个印儿,摆回原处,随后拱了拱手,又恭维了义十八两句,就推着小车离开了。
一时总算告一段落,颖娘仍旧愣怔,眼睛盯牢了簿子,半晌,咽了口口水,伸手指了指,不知怎的,声音有些沙哑:“十八兄,那是甚的,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义十八笑呵呵地放下茶盏,将簿子递到颖娘面前,解释道:“这是‘楼外楼’中专门用来点餐的簿子。”
颖娘道谢,拿起义十八摆在桌上的簿子,就见上头白纸黑字儿的,字儿并不多,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字体工整,每一个字儿单拎开来看她都认得,可摞在一块儿,就跟天书似的。
当然,“楼外楼点餐簿”这六个字儿,颖娘自是认得的。可认得归认得,却还是不明白这簿子到底该如何派用场。
继续往下看,就见接下来从右到左分别罗列着羹饭、冷碟热炒、暖锅烤肉、茶酒糖水、粉面果子诸多类别,每项下头又分别写着甲乙丙丁等等的字儿。
而此时“茶酒糖水”下头,“乙”字儿之下就被钤了两个印儿,“丙”字儿之下也被钤了一模一样的一个印儿,只这印儿字儿不像字儿,花儿不像花儿的,颖娘盯着看了半晌都没能认出来。
只知道印儿还没干,似乎就是方才那穿着雪青色衣裳的小伙计钤上的。
视线又挪到“粉面果子”上头,就见“乙”、“丙”、“丁”三字儿下头也被钤了一溜的印儿,颖娘数了数,正好八个,虽然仍旧看不懂这些个印儿到底刻了些甚的,却同桌上新添的匣子碗盏的数量不谋而合。
义十八是个胸中有丘壑的,自打把点餐簿递给颖娘,视线就在随着她的目光而动了,心中有数,就适时地解释道:“这上头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说白了就是指的价钱,自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就譬如咱们不是点了一壶红茶么,天香居的那个小伙计就会在茶酒糖水一类丁字儿下头钤上一个印儿,以示标记,也是二十文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