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河脸色剧变,豆大的汗珠子沁出脑门,脚步飞快地凑到液晶屏前,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皱眉道:“李老,你什么意思?在苏州,我让松涛堂的胡老头看了,他也肯定这是真品,肯定是出自唐代中期的唐三彩啊!”
冯元河也在古玩行当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了,早锻炼出一副火眼金睛,再加上这个渠道一直靠谱,东西又经过行业内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鉴定过,所以才敢出手,自以为捡了一个大漏,现在李老却如此说,让他心里梗了一根刺一般。
李老笑了笑,先取出内窥镜,从旁边拿出一包荧光粉,捏了一撮,塞进马嘴,使劲摇晃了几下,随后,内窥镜重新塞进去,却关掉了内窥镜的灯光,众人却是发现液晶屏幕上,几个荧光闪闪的几乎细不可见的小字儿浮现出来——“朱仿”!
“果然是朱尚德!唉,我当真是走眼了!”冯元河顿时脸色灰败,重重地瘫坐在了雕花红木椅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朱尚德是谁?怎么和他有关,就成了赝品了?”冯庆峰满脸疑惑。
李老苦笑道:“在华夏瓷器界,没有几个人没有听说过朱尚德的大名。这人是景德镇陶瓷院的一名工艺美术家,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技艺精湛,登峰造极,每件作品都是能卖到几十万、上百万!”
他顿了顿道:“而且,此人是个奇才,学什么像什么,特别喜欢模仿历代名家作品,可以以假乱真,但他并不是为了骗人图财,而是自娱。因此,他会在作品上留下一个小记号,以示为仿品。”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朱尚德的作品的确厉害,与真品三彩马的相似度达到了99%,而这两个字,正好留在马脚内部,他的意思是,我留出破绽了,能否找出马脚,就看你们这些人的本事了,应该是取自唐代时以马代替麒麟起舞,没有包裹好马蹄,而露出马脚的意思。”
鞭辟入里的一席话,听得陈晨频频点头,受益颇丰,李老带着明显的嘉许之色,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而定定地看着冯元河道:“朱尚德的作品,一般价格在百万元左右,冯老弟你拿了五百万购回,蚀本应该是四百万吧!”
“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却被小家雀啄了眼!”
冯元河呆坐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谢,李老,今天真是让两位老哥哥见笑了啊!丢人啊!”
一时间怏怏不乐,懊丧不已。
谢鹏程宽慰道:“老冯,不要太难过了。古董这行,原本就是天堂地狱一线之隔。四百万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而已,权当买个教训。这行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今天要不是小陈同学看出马脚来,咱们几个,可不都是被蒙蔽了?”
陈晨此刻还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一匹三彩马,转眼间就掉了四百万,这钱还是钱吗?比纸都便宜啊!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难道只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而已?
冯庆峰望向陈晨的目光已经变了,再没有刚才的轻视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忌惮,如果说陈晨捡漏纪昀手稿,还能用侥幸来解释,但这一次看出了朱仿,那就不能用侥幸来解释了!
这可是让李老头等一干行家里手都打眼的高仿品啊,这小子却看得出来,分明是个扮猪吃虎的鉴宝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