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信将手插进口袋,仰起脖子深吸一口冷空气,“我从来都不希望结果如我所想。”
方未艾又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回业县吗?”
卫怀信冲他露出个高深莫测的阴笑,“明天再走,事情还没结束。”
方未艾满脸戒备地瞪着他,“……跟着你肯定没好事。”
事实证明,警犬方未艾对犯罪的嗅觉相当灵敏。
这天下半夜,卫怀信把方未艾从温暖的被窝和宜人的春梦里捞出来,威逼利诱绑出了门。卫怀信开车,弯弯绕绕到了个普通小区,居然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
方未艾问:“这是你的房子?”
卫怀信说:“是陈锋离婚后独居的家。”
还有些睡眼的方未艾顿时清醒,“你闯空门啊!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而且你哪来的钥匙?”
卫怀信开门进屋,毫无道德障碍,“早在他住院手术前就把钥匙托付给了公司助手,以防他哪天病死在家没人帮他收尸。”
“那钥匙怎么会到你手上?”
卫怀信反问:“我说我捡的你信吗?”
方未艾气道:“你当我傻啊!”
卫怀信哈哈笑了两声,“我也不傻,我要告诉你了,你背后的手铐就得拷我了!哎呀,别纠结细节了,快发挥你的专业本领,看看这房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卫怀信我可警告你,你这是在诱导我犯罪……”话虽如此,方未艾还是本能地走到前头,打起一束手电筒,跟条猎犬似的左右搜查。
他也不知道卫怀信想要的线索是什么,但队长教过他,越是可靠的搜查,越不该有明确目标。
找就对了。
卫怀信坐到客厅沙发上,舒舒服服翘起了腿。
“你干坐着干什么?起来帮忙找啊!”方未艾路过客厅时,忿忿不平地把他的脚拍下来。
卫怀信笑问:“你们警队为什么喊你方狗?”
方未艾从书房自豪地探出脑袋,“还不是因为我现场勘查特别有一套,好几次都让我发现关键性证据。”
卫怀信嗯嗯点头,“比警犬还要灵敏三分,却有人的逻辑思维,可堪大用啊!”
方未艾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那当然!我们警队根本离不开我!像大花,就是只有颜值,徒有其表……”
他絮絮叨叨的,已经彻底忘记要卫怀信起身帮忙。
卫怀信达到目的,继续翘起腿,优哉游哉。
方未艾进进出出,偶尔敲敲打打,就在卫怀信等得差点睡着时,他突然推开卫怀信,把沙发往前挪走,然后踩着高脚凳站到高处,去抠天花板附近的墙纸边。
卫怀信用手电筒照他,“你发现什么了?”
方未艾嘴里叼着手电筒,含糊不清,手上动作却麻利,他拉住墙纸边沿,先试了试,确定那是可以手撕的墙纸,便不客气地开始往下扯。
偌大一面墙的壁纸,就被他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精光,他跳下高脚凳,终于吐出手电筒,和卫怀信一同站到了墙壁前。
“整套房子,就这面墙的墙纸比较新,这房子没渗水发霉的迹象,要换也不应该换客厅这面墙,而且沙发的位置也不对。”方未艾潦草解释两句,问卫怀信,“你说这墙上是什么东西?看着怪瘆人的。”
在两束手电筒的照射下,那面被剥开的墙露出了内里的经年痕迹——那是密密麻麻的刻痕,从天花板到墙根,从左边到右边,显然是用尖锐物品扎进墙壁划开的,歪歪扭扭,坑坑洼洼,毫无章法。
方未艾问:“这刻的什么东西?摩斯密码?中华古文字?”
卫怀信摇头,“不一定有意义,你忘记他前妻说他有焦虑症了吗?这可能只是他缓解心理压力的一种方法。”
方未艾想象着陈锋独居的这些年,每到焦虑发作就拿着什么东西往墙上划,直到刻满整面墙,重新贴上墙纸,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他似乎活得很辛苦。”方未艾评价完,又举着手电贴近墙壁,“这有个小图钉,这也有……”他把两只手摁到墙上,仔仔细细摸过每一寸,最后比划出一个轮廓,“他在墙上钉过几张图,图应该钉了很久,久到墙壁的底色都不一样了。”
卫怀信双臂环胸站在他身后,神情冷峻,“方未艾,我敢和你打赌,这面墙先前一定贴满了杜雅兰案件的资料,其中,也必定有一张属于凶手的照片。”
“啥?”方未艾越听越糊涂,“你不是怀疑陈锋是凶手吗?怎么他又成追凶的了?”
“我是怀疑他,但我也说过,他的体格并不符合若予记忆里的杀人凶手,更何况他还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方未艾静默片刻,终于长长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陈锋没直接杀人,但他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