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后,卓婉和卓阳惊讶发现,兰兰不再纠缠路遥,改而粘着卓阳不放了。
路遥对此倒像早有预料,十分心满意足地任由兰兰纠缠卓阳,顺便给足他和卓婉相处空间。
卓阳头一回身临其境感受到城门失火如何殃及池鱼,对引火烧身的那位罪魁祸首气得连翻数道白眼,眼球转得剧烈,还差点翻不回来。
除去人满为患外,五龙屿确实担当得起全国最美岛屿的美称,从上岛开始,卓婉卓阳所见几乎都能各成一景。他们上岛早,阳光尚未炽烈,许多特色店铺也熏熏然未营业,不少原住民和过夜的旅客都迷迷蒙蒙走出各栋美丽的老房小院,他们脚步悠闲,意态轻松,或深或浅,都已活成了这座岛对外展示的模样。
卓阳走了一路,对卓婉说:“在爷爷奶奶的南莱岛,天刚亮,人们便忙着上香出海奔忙,和这座岛,截然相反。”
路遥说:“虽然是同一片海,可不同的岛注定孕育出不同的人,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原生家庭。”
兰兰突然插话,“就像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吗?”
路遥皱眉,“不是这个意思。”
兰兰耸耸肩,“我没针对你,我说那句话是认为它有道理,你别放在心上。”
路遥不想与她争辩,便不再说话。
卓婉看在眼里,感觉这位兰兰简直要成为他们的大灾难。
大不幸中唯一的小幸运是,兰兰对五龙屿确实熟悉,只看一眼曲蝶给的民宿名称,就带着他们顺顺利利找到位置。
卓婉再顾不上其他,激动万分走进大堂,还是路遥长了个心眼,把兰兰拦在民宿外,没让她一起跟进去。
卓婉询问前台办理入住的女孩,“你好,请问你这儿有位叫做卓铮青的客人吗?”
女孩狐疑地打量卓婉,“你是干什么的?”
卓婉再次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我是他女儿,他让我来这儿找他,可他忘记告诉我是哪一间房,我打他手机打不通。”
女孩检查了卓婉的身份证,语气变得亲切,“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爸爸昨晚已经办理好退房手续,离开了。”
“走了?”来迟一步,卓婉大受打击,出门后先对卓阳好一顿拳打脚踢,接着给曲蝶打电话,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上了隐隐哭腔。
曲蝶说这是关于卓铮青的最后线索,此外她也无能为力。
卓婉十分沮丧,离开民宿后坐在路边石凳上闷不吭声抹眼角,犯了错的卓阳不敢说话,蹲在她脚旁默默替她打伞。
“姐……”卓阳几次尝试和卓婉说话,卓婉都赌气不理他,卓阳便向路遥寻求援助。
路遥悄悄摇头。
他很清楚卓婉的心结,越了解,越明白很多时候空洞的安慰其实也能伤人。
三个人僵在一丛盛开的白色海棠花下,良久没人说话。
最后,只有不明状况的兰兰走过来,奇怪地问:“你们傻坐着干嘛?咱们走啊,趁着现在人少,正好可以四处看看多拍几张照片,等到近午这边可就人山人海了。”
没人理她,兰兰噘了下嘴,又去推卓婉,“走嘛,你不走,他们两个都不敢走!大家出来玩,别闹脾气嘛。”
卓婉被她一碰,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原地炸起,“玩玩玩!我们又不是来玩的!我们又不认识你,你到底干嘛一直跟着我们?路遥和小久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看着就烦!”
兰兰捂住心口疾退一步,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我不是看你不高兴,想让你振作起来吗……”
卓婉狠狠瞪她两眼,可这两眼瞪去后,她的火气也迅速得到控制。
“对不起哦,别生气了。”兰兰笑道,“你要真想在这坐着,也没关系。”
卓婉虽然多疑,偶尔脾气暴躁,但她从来都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她不喜欢自己迁怒别人的行为,因此,她开始对兰兰感到抱歉,“……对不起,这事其实和你无关,我不应该吼你。”
兰兰小声说了句没事。
卓婉揉揉眉头,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内心对自己的不满很快转化为沮丧,她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对路遥和卓阳说:“我想先回去,但你们可以留下来,晚上在酒店集合也没关系。”
“我和你一起回酒店。”卓阳揽住卓婉的肩膀,“不就是座岛嘛,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路遥也笑,“我不会和你们分开。”
姐弟俩并肩往前走,路遥跟着,剩下个兰兰举目四望,最后一跺脚,也追了过去。
买轮渡的返程票时,兰兰反复确认他们是不是真要回去,卓婉不搭理,卓阳不耐烦,只剩下个路遥几次好心肯定回复。
兰兰很是泄气,感觉不仅大好春光全被辜负,就连自己一身精心打扮也付之东流,回到市区打车前,她又问:“你们是要直接回酒店吗?现在还不到十点呢,如果心情不好,更不应该闷在酒店里啊,咱们出去走走吧,好玩的东西那么多。”
见没人理会她,她孜孜不倦专攻卓婉,“要不要去游乐园?那个地方最适合心情郁闷的人去了,极速飞车转一轮下来,保证你什么烦恼都记不住了。”
路遥见卓婉垂头丧气阴霾沉沉,预料到她回酒店后也是独自关在房间里或气或哭,卓婉习惯了当一位姐姐,很多事憋闷在心里只字不提,对别人伸出的援手也时常因为性格问题视而不见。
路遥希望她能把负面情绪释放干净,哪怕对着自己哭闹吼叫任性撒泼也没关系,他愿意分担她的压力和痛苦。
因此,路遥破天荒地附和了兰兰的提议,“出去走走也挺好,她说的那个极速飞车,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