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差不多了,过来起锅吧,今天又是为啥事儿生得火气?”
陈真伸了伸舌头,乖乖地在灶台前面扎起了蟾形桩法,用两只精壮的手臂,将那口重约一百二十六斤的大铁锅一点点地举了起来,并举重若轻地倒向了灶台上的小碗……
锅里的鱼羹煎熬到现在,只能倒出来刚好一碗的分量,而按照根叔这一年多的要求,他须得将锅里的鱼羹倒得一滴不剩,温度才算是最后定型,然后又要在一分钟内,将这满满一碗的鱼羹平端着送到霍元甲的书房,并在路上一滴都不洒出来,那才算是彻底的完活。
这活说来简单,但却同时考校了陈真的力量、耐力、平衡与反应,但最重要的是,磨炼了他原本如火山般的性情,所以,即便根叔如今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刁钻,可陈真仍然是一丝不苟地认真去做,对于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他是发自真心地尊敬爱戴。
简单地说了一下刚刚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陈真已经连饭带羹地托在双手之中,轻快地向霍元甲的书房跑去,只是今天根叔的兴致好似不错,在听了这段消息之后,索性丢下围裙与他一同去见霍元甲。
“这洋毛子的功夫虽然看起来简单粗暴,但在基础攻击技法上面,可谓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技法,京城那一波讲究拳击规则的拳王,在京门武林那些老棒子手上,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去,反倒是来上海这帮马戏团的大力士,更让我觉得担心!”
陈真手上平稳如山,脚下却仍是按照倒马桩的要求四平八稳,听到根叔如此说法,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马戏团,想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为何根叔反而更加担心?”
根叔嘿嘿一笑,反问陈真道:“如果让你与我及你师傅作生死之斗,你觉得胜率各是多少?”
陈真脸上有些古怪,偏偏知道根叔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一向喜欢就事论事而已,在略微斟酌了一番后,这才对他说道:“对师傅,我大概能有两成半成的胜算,以师傅的手段和拳术,如果我一心想逃得话,大概只能将我重伤,无法将我留下……”
说到这里,陈真不觉顿了一顿,然后才有些腼腆地对根叔继续说道:“至于您吗,胜算最多一成,即便我是一心想逃,恐怕也很难逃出您的五毒手!”
“我与你师傅在武林中谁的名气更大?”
陈真:“自然是我师傅!”
根叔点了点头,拍了拍陈真的脑袋,“京城的拳王在意名声,手上的功夫必然与你师傅相近,走得是冠冕堂皇之阳道,少了几分鬼蜮和杀气,而上海这帮洋鬼子的做派,恐怕与我的性情有些相仿,既然已经不在意脸面和名声,那么,其手段定然是阴狠毒辣之辈,往往一出手,必定绝出生死!”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霍元甲的书房,只是不等两人窍门,便见着霍元甲已经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刘兄所言极是,其中一个叫奥皮音的大力士,据说曾跟杨猛师弟在旅顺交过手,其手段完全是战场军旅拳术的铁血风格……”
两人看到霍元甲一边说话一边打着眼色,连忙不动声色地一同进了书房,等到来到内屋之后,这才发现里面早已坐着一个熟人……
“杨师叔?您不是要在京城主持‘中华武士会’的事情么?怎么悄不声地就回了上海?”
坐在书房中的,正是经过乔装的杨猛,看到陈真一脸的惊喜,他也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只是不等笑容完全消散,脸上神情却又忽然一变,对着根叔淡淡地说道:“中华武士会有我师傅和李瑞东师伯主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倒是这上海,若是我不赶紧回来,恐怕你师傅就要遭了日本人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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