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道:“妙想,你再如何恨我,我也是你的夫君——”
“夫君?”陆妙想冷冷道:“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严世蕃道:“你叔父所言便是父母之命,至于说媒妁之言,你在乎这些世俗礼节那我都依你,让你成为我的第六房小妾,有名有份,如何?”
陆妙想道:“严侍郎,还请多想想父母恩情。”这是明指严世蕃不孝了,居丧期间还要纳妾。
严世蕃却并不羞恼,慢条斯理撩袍坐下,说道:“孝死不如孝生,我母生前我已尽孝,既已去世,所谓孝道就是做给他人看的,我弃之如敝屣——妙想,你这些年青灯黄卷,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严世蕃很是雄辩,其才足以佐其奸。
陆妙想道:“你这是为自己荒淫奢侈找说辞而已,尝粪忧心、涤亲溺器,你能为父母做吗?”
尝粪忧心和涤亲溺器是《全相二十四孝诗选》里的故事,严世蕃当然是知道的,闻言冷笑道:“我可以让仆人婢女代做,何必亲为,家有奴婢却要事事亲为,不是愚蠢就是假道学。”
与严世蕃这种人没法说,他自己无耻就见不得别人清高,一律讥为虚伪假道学,陆妙想道:“时辰不早,严侍郎请回吧,贫尼是出家人,不是严家的侍妾,若再相逼,有死而已。”
严世蕃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道:“我不逼你,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十七日就要离开分宜,以后也不知何年再回来了。”
陆妙想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木屋连同整个枫树湾都是严世蕃的家产,她还真不好赶严世蕃走,而且她现在有点昏昏沉沉,身子火热,胸口有一种莫名的憋闷和躁动,两腿又有些发软——
严世蕃笑吟吟看着几步外的面泛红潮的陆妙想,赞道:“妙想面若桃花,美如天仙啊,我严世蕃阅女多矣,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妙想的姿容,啧啧。”
陆妙想揉了揉脑门,声音有些发颤:“请走吧,贫尼要关门歇息了。”
严世蕃看着陆妙想那面相声嗽,分明是媚药发作了呀,心下极是得意,媚药他不是第一次用,诸如“保真膏”、“助情香”、“良宵短”、“金刚楔”等等,真人陶仲文也给了他一个房中秘方,颇有奇效,但这些都是男子用的,女子用的媚药还是第一次见,就是鄢懋卿这次送来的,名“沉香合”,说任是贞女烈妇,一旦服下此药,那都是春心荡漾、投怀送抱求欢好,而且床笫之间极为放浪,平日深感羞耻之事都做得出来——
这几日严世蕃在寄畅园姬妾身上验药,果然一如鄢懋卿所说,原先房事拘谨的几个侍妾服药后简直是孜孜以求,春水横流,品洞箫、后庭花、鱼接鳞、鹤交颈,无所不至,不过这些姬妾都不是什么贞妇烈女,无法得到明证,严世蕃还从婢女中物色了一个年方二八娇俏可人的来试药,这婢女是处子,也当不得这“沉香合”的药性,不惧破身之痛,竭力奉承,严世蕃乐极——
“请你快快离开,贫尼——贫尼——”,陆妙想视线有些模糊,一手扶着方桌,一手的菜刀还不肯放下。
严世蕃假作关切道:“妙想你莫不是感风寒患病了,让我扶你去房中歇息,我再去请医生为你诊治。”说着,起身过来拉陆妙想的手,陆妙想竟未拒绝,严世蕃暗喜,轻轻抚摩陆妙想的手背,说道:“你这样娇怯怯的人还要每日洗衣做饭,你看看,这纤纤玉手都显得粗糙了——”
陆妙想原本对严世蕃极为厌恶,这时却是提不心劲来呵斥,身子软软的只想睡倒,而且臀股之间麻酥酥的更是让她心头颤栗,手中菜刀“铛啷”落地,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抱住,热气直喷到她脸上,不禁一惊,下意识地猛地一推,严世蕃竟被她推开,她自己往后退了数步,背靠着墙,惊叫道:“你走,你走。”
严世蕃心想:“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时。”笑嘻嘻道:“我不走,今夜是你我二人的**佳期。”
陆妙想听严世蕃这么说,心里略略清醒了一些,又拾起地上菜刀,声音娇颤道:“你不走,休怪我伤到你!”
严世蕃见陆妙想又拿起菜刀,倒也不敢靠近,心里也有点佩服陆妙想,同时也觉得意了,对付这样的烈女才有味道啊,说道:“妙想,人生苦短,不及时行乐我们就老了,来来来,让为夫好生怜惜疼爱你。”
陆妙想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生怕自己就这样昏睡过去被严世蕃奸占,她把左手食指伸到嘴边使劲咬了一下,指尖出血,剧痛连心,脑子瞬即清明了好些,严世蕃的形象清晰了起来,可恶依旧,陆妙想恨道:“严世蕃,你再不走,贫尼就与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