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道:“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寇,不跑怎么行,后来得知是张龙王、吴大王的手下,也就不跑了。”
方茂七赶紧挑拨道:“大王,这秀才竟敢骂我们是贼”
吴平面无表情,问彭老球:“这曾秀才写给张龙王的信呢?”
彭老球道:“二大王看了就收在怀里,应该不会有假。”
曾渔笑道:“又不是张龙王写给我的信,有必要假冒吗?”
吴平打量着曾渔,对这年少秀才识得张琏很是怀疑,他知道张琏没有到过江西,吩咐方茂七等人道:“给两位秀才看座。”心道:“等下若被我问出破绽,那我就要翻脸无情了。”
郑轼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跟着曾渔入座,提心吊胆地听曾渔和贼首问答,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有山贼端来莲花状灯台,都是道观里的器物,香桌上摆放着大盘大盘的鸡鸭鱼肉,酒是敞口大瓮装的,喝完直接用碗进去舀——
吴平命手下再摆两副碗筷,请曾渔、郑轼一块吃喝,曾渔道:“吴大王对在下想必还有诸多疑虑,请吴大王先发问吧,不然在下也食难下咽。”
吴平点头道:“那好,我来问你在哪里结识的张龙王?”
曾渔道:“在下与张龙王只是神交,并未见面,但在下的忘年交谢榛谢老诗人去年应福建提学副使宗臣之邀壮游闽地时曾在尤溪县遇到张龙王,那时张龙王还屈为县衙小吏,谢老诗人见他气宇非凡,大为赞叹,认为张龙王非等闲之辈,今年五月间谢老诗人回山东路过江西与我提起这位张龙王,与在下南望八闽龙脉时的意会相合,所以月初听闻张龙王举义旗,在下就想写信为其指点迷津,未想就在此地巧遇吴大王。”
曾渔说的这些话真真假假,他从安仁知县陈梦雷那里得知张琏原是尤溪县衙管理银矿的小吏,因私自招募工人开矿挖银被长官责打罚银,于是就聚众闹事,事情闹大了于脆起兵造反了——
吴平对曾渔所言没怎么听明白,什么谢老诗人,张琏又不会写诗,不过福建提学宗臣他是听说过的,这些都不重要,他有更关心的事,问:“什么八闽龙脉?”
曾渔瞠目道:“这是杨救贫祖师的风水望气术啊,在下见东南方向有王者气和兵戈气,所以听谢老先生说起张琏其人就意有所动,得知张琏自称汉飞龙王起事时,更是认定那王气和兵戈气应在张龙王身上。”
曾渔不知道的是,这吴平本是海上巨寇汪直手下的小头目,去年汪直被胡宗宪用计剿灭,部众四散,吴平与十几个海寇就逃到福建山区在张琏手下做矿工,这次张琏作乱半是由吴平怂恿,吴平不大看得起张琏,所以自领一支山贼杀奔江西,这时听曾渔说张琏有王者气,半信半疑还有些嫉妒,问道:“你真是三寮曾氏子弟?为何不做风水先生?”
曾渔笑道:“并非所有的三寮曾氏子弟都必须做风水先生啊,在下的祖父与现任钦天监博士曾邦果是兄弟,我祖父不愿为皇家效力,游走于民间为四民百姓寻龙勘地,当然也为曾家自己觅地,五十年前在广信府某地发现一处好穴,就举家搬迁该地,在下今年二十岁,中了秀才。”
结语简短有力,育德殿上一片静默。
民间关于地理风水术的传言是神乎其神,曾渔幼时听伯父说过江西风水地理学派的祖师杨筠松的传说,杨筠松人称杨救贫,不仅能辨风水龙脉,还能改造风水,杨筠松有三宝:赶山鞭、铁灯盏和无字天书,愚公移山算什么,杨筠松的赶山鞭能驱赶着大山跑路;铁灯盏就如观世音菩萨的静瓶一般可舀于江河之水;无字天书只有杨筠松自己能看懂,其中包含了天下山川所有的龙脉奥秘
——相传当时的赣州刺史卢文稠请杨筠松为其改造赣州风水,让赣州具备帝王之都的气象,杨筠松就在赣江两岸用赶山鞭赶山,不过因为陈抟老祖的阻挠,杨筠松功亏一篑,未能把赣州改建成帝王之都,杨筠松仙逝后,赶山鞭的铁灯盏失传,只有无字天书传给了两大弟子曾文迎和廖王禹。
对于这些神奇传说,曾渔是不大信的,但民间俗众相信这些的很多,吴平是海贼,亲眼目睹了巨寇汪直一生的跌宕波折,深感命运的叵测,对风水算命当然也不会不信,这时的人毕竟还没有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什么人定胜天的狂妄——
吴平眉头皱起又展开,如此再四,开口问:“曾秀才方才说要写信给张龙王指点迷津,不知是什么迷津?”
曾渔信口开河道:“八闽有王者气,但非帝王气,张龙王有占据一省自立为王的命,却没有问鼎天下改朝换代的命,就如吴大王,虽然智勇不逊于张龙王,但拘于命数,只能为辅佐的将相——”
伯父撼龙先生以前教导曾渔要善于察言观色,很多算命术、看相术其实都在于细心地多听多看,曾渔方才提到张琏有王者气时,吴平神色有些不甘,所以曾渔才补充说了上面这段话。
吴平笑了笑,说道:“你且说说怎么为张龙王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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