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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见面,好不唏嘘,两人手拉着手,说了一阵儿话。讲的是土话,我听不懂。不过这时间并不长,那老儿与女儿适当叙完旧,开始看向杂毛小道、虎皮猫大人和我,继而拱手为礼,说道:“多谢三位援手之恩,倘若不是这位鸟大人帮我解脱,说不定,我就变成了那被心魔浸染的魔头,为害一方,最后断送了性命。”
这场合,自然是肥母鸡表现的时间,它挥挥翅膀,说无妨,救人于危难,我辈惯来如此。不过刚才我这两个小兄弟,将你神魂挫伤,你不要怪罪才好。
老头儿十分恭谨,双手作揖,连道不敢。
虎皮猫大人有话跟它讲,将它引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我们便在旁静等。虎皮猫大人惯来都自有主张,他不让我们知晓,自然有它的道理。差不多了,那老头儿回转过来,双手合十,一道青色的光芒游出,传递到了杂毛小道的掌间。
老头儿指着这缕残魄,说,这便是那女孩儿的灵慧之魄,道长你自取去,还望安顿妥当,不要让小老儿沾了因果,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它倒也是眼光通透,瞧得出杂毛小道的身份。杂毛小道将这青光往我胸前一引,放入槐木牌中,然后点头,说,此事既了,好自为之吧。
这山神老儿被我们一番围攻,又解脱了附身心魔,实力减消,神情委顿,早已摇摇欲坠。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将这周遭的火星给扑灭,不留隐患,然后寻出火娃,又等孙静的姨奶跟山神老儿又说了几分钟话,才带着一伙人,转身离开。
那山神老儿在原地目送我们,等我们爬上了山腰,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里已经黑黢黢的,再无人影。
见到诸般神妙,年岁不大的凯敏难免有些兴奋,一路上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一番剧斗,身体里的阳毒又有冒头的迹象,于是便行气疏通,不怎么搭理他,他心生敬畏,不再多言。
山路难行,而且还要照顾孙静她姨奶,以及两个好奇宝宝,我们走得难免慢些。不过一路上,凯敏终于不再对小妖朵朵的陡然出现,再有疑问。等到了凯敏家,正好是晚间十一点多。
此乃子时,我们并不停歇,依昨日的排场,再行摆弄,然后将凯敏的妹子平放于地,一番作法之后,杂毛小道将这一缕残魄,直接打入了张果果的脑门顶上,然后用温暖的手掌紧紧贴在这小女孩子的额头,闭上眼睛,不停念咒文。如此持续了几乎半个小时,杂毛小道脸上的汗珠不停冒出,然后滑落。
突然间,他高声厉喝道:“离家久矣,还不归来?归去来兮,来兮……赦!”
此话一落,那个闭目不言的小女孩儿脸上一阵暗红,突然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凯敏的母亲慌忙将一个瓷碗拿过来,放在颔下。果然,从她的嘴巴里,吐出了几坨凝结成块的血块儿。这血块儿吐出之后,果果睁开了眼睛,黑亮,里面有着疑惑的神色,指着杂毛小道,问:“你是谁?”
见到自家女儿吐字清晰,思维正常,凯敏的母亲喜极而泣,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说,果果,这可是你的大恩人呐……话说到一半,她就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凯敏的父亲在人群后面,没说话,将烟锅里的火灭了,不住地擦眼泪。
此番顺利解决,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因果,我们都很开心。凯敏和他的父母紧紧拉着我和杂毛小道的手,不住地感谢,之前晦暗的心情,都随着幸福的眼泪,一齐掉落。
我们当然也很高兴,不过还是再三叮嘱,说不要将我们的事情,透露出去。凯敏已然得知我们的身份,自然答应。
一番喧闹,到了凌晨,果果喊饿,她母亲又做了宵夜,我吃完,这才想起来问孙静的姨奶,为何会在那当口赶来。然而刚刚转头过去,这老婆婆,又迷糊了。
Chapter 37 寨子的外人
孙静的姨奶又糊涂了。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她都已经从一个夕阳未落幕的矫健老者,变回了初见时的那个糊涂老妇人。问她东西也很清楚,只不过记不得事,便是对我们,也只是拉着我的手,说,是好崽,好崽啊……
看着她这慈祥而无神的面容,我们心中不禁哀叹。
这老婆婆糊涂得可真是时候。她清醒时,为我们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利用她父亲留下来的黑珠子,帮我们找到了掳走果果残魄的山神居所;为自己做了一件事情,便是向我们求情,把她那被迷惑了心智的山神父亲,小命留下,没有被我们给降服弄死。
这两件事情完成之后就一问三不知了。这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让我们好不感慨。
她为何坚持要进山?她是否跟那个成为山神的父亲还有联系?她为何会在那关键时刻赶到?之前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糊涂,变成了悬案,至今未解。
是夜,很多人未眠,或者兴奋、或者激动、或者迷茫、或者好奇,然而这些感情都是旁人的,我什么都没有,浑身只有疲倦,阵阵困意涌上心头,哪里还有跟这些满眼求知欲的普通人,摆龙门阵的心思?便是向来都有着浓烈表现欲的杂毛小道,也是翻了白眼。在接过凯敏妈妈打过来的热水洗脸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向火塘旁边的众人告别,然后一同返回房间歇息。
一夜无话,也无梦,我呼呼大睡到清早,听到窗外有声音传来,我用脚踹杂毛小道,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也是困倦得很,并没有如我所愿起来,而是扯着嗓子朝外喊,说搞啥子呀?
窗外传来了凯敏母亲的回答,说,两位师傅,是我家凯敏送他对象和姨奶下山去,本来他们想要跟你们告个别的,结果看你们睡得太熟,所以凯敏就不让她们打扰了,说去去就回,下午正好赶回来吃饭……
杂毛小道应了声哦,没有再说话了,而是扭过头来,看着同样睡意全无的我。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感觉到后心发凉。
是的,由于逃亡的习惯,我们向来都会用最恶的想法,去猜度别人。凯敏今天这番不辞而别,确实有出去告密的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可真就危险了。不过我想起前天晚上,凯敏跟我们说的那一番话,以及他诚恳的目光。能够说出如此真诚话语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选择相信凯敏,我们将有可能面对随之而来的危险;而选择怀疑凯敏,倘若我们的猜测是假,似乎又辜负了一个真诚待我的朋友。
不过杂毛小道向来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并没有将道德此事,作为自己的衡量标准。亲兄弟,明算账,他手一伸,歪向一边,摸索着,终于揪住了一头肥硕的鸟儿,挠挠肥母鸡的羽毛,说,大人,劳驾一趟,去侦察一番,看看凯敏是否可靠,随时过来汇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