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警察还穿着白色的警服,开着偏三轮的绿摩托。局长坐着绿色的吉普车,有人拿着个话筒子。声音严厉地驱赶着围观的人群,打开了道路,警察的车队便在老乡们好奇地行夹道注目礼的欢迎仪式中开进了爆炸现场。
经过侦查发现,殡仪馆的司炉工丁运生(也就是那个丁大头),昏倒在集体宿舍的大门外,衣服上有大量的血迹,神志不清,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传达赵福海自称一夜熟睡,没有任何觉察,嫌疑重大,被带走讯问。现场没有任何火药爆炸后的残留物,只是停尸房的十几具尸体全部都被炸碎,和破碎的建筑物混杂在一起,没有任何整块的尸身,已经完全难以辨认和区分谁是谁了,现场的碎砖、混凝土和钢筋散乱的堆积在一起,难以移动,几乎是无法再进行深入的调查和取证了。
公安局长名叫傅应全,是个多年前的团级退伍军人,又干了有十多年的刑侦工作,今年五十出头年纪,很有工作经验,但是面对这样的无头案,他也是一筹莫展,于是就在现场召开了紧急会议,提出两条行动路线:一是向上级汇报,请求上级领导派专家来现场勘察;二是派出大量警力,在周边的城市和乡村搞地毯式摸排,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现过。
那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监控探头之类的玩意儿,但是城市里面的街道办事处和街道居委会,以及乡村里面的大队、小队和村组建制,把人员都给掌握的死死的,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跑不掉,要想找到一个可疑的人,尤其是一个外来人员,那也真就是不算什么难事儿。
在公安人员精密细致地做了大量的工作之后,只有那离火葬场八百多米远的垃圾填埋场里面睡着的一个流浪精神病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据群众反映,火葬场爆炸案事发的那个夜晚之前,大家都并未见到过这样一个精神病人,而在爆炸案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便有人看到了那个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流浪精神病人,看样子,那人好像是生了病似的,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但是还就是起不来,身上除了一件缝补了无数次的破烂肮脏的绿色军大衣之外,什么也没有,头发老长,肮脏蜷曲,已经是睡在那里两天了,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死了。
各路专家都已经在火葬场爆炸案的现场紧张的工作了两天了,由于事关社会稳定的大局,省市领导都对此案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公安局长傅应全就感到了压力巨大。
于是,他就决定亲自去那垃圾填埋场看个究竟。
他带领着几名干警,来到了那臭烘烘的垃圾填埋场,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肮脏的乞丐,斜靠着一堆垃圾,脑袋歪在一边,紧闭着眼睡,也不知是死是活。走近些了,才看到那个乞丐的眼睛好像是动了一下。
傅应全随手就在一棵柳树上折了根小棍子,带着人慢慢走进了那个乞丐。只见那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嘴唇干裂,浑身脏兮兮的,那件穿在他身上的破烂军大衣,可真称得上是一件百衲衣了,到处都是缝补过的窟窿和补丁,且满是污秽,加之垃圾填埋场又臭气逼人,真是让人站不住。
傅应全憋着气,强忍着恶心,用手中的小树棍儿挑开了那年轻乞丐身上的绿色破棉大衣,看到那个乞丐的大小腿不但不瘦弱,反而还显得是十分健壮的样子,于是,他心里面不禁就产生了一些疑问。
傅应全站起身来,用脚踢了一下那个年轻乞丐的脚,说道:“喂!醒醒,醒醒!”
但是那个年轻的乞丐只是眼皮子微微的动了两下,喉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脑袋向另一侧一歪,就不再有什么反应了。
跟着来的民警就说道:“局长,这个人快死了,把他拉到火葬场去吧。”
傅应全说道:“就是有火葬场也不能管这事儿,这是民政部门儿该管的事嘛。你拉去了,这人是怎么死的啊?有没有身份证明啊?从哪里来的呀?这都是要说清楚的,放在这儿是最好,无主尸体,自然腐烂,到时候用垃圾一埋,也就全完事儿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领着人走了。
如果这离奇的火葬场爆炸案再能够被领导督办一下的话,那傅应全一定就会将这乞丐给弄到医院里面去了,歪好也是一条线索嘛,就是没有价值,救活过来了,在报纸上面一报道,还不就是一件好人好事了吗,废物有时候也是可以利用的。
但是,已经是用不着那样麻烦了,因为火葬场的爆炸案,已经可以结案了。
据气象专家解释说,这很可能是,或者说就是一次罕见的滚地雷自然现象,是雷击造成了这次事故。此番结论一出,大家人人欣慰,个个满意,傅应全也就把那个身体健壮的躺在垃圾场里面的少年乞丐给忘得是光光的了。
殡仪馆火葬场由财政拨款重建,本地丧葬事务暂时到临近的地区办理。
大家的生活还是充满了灿烂的阳光,一如既往。(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