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吃完了包子,将塑料袋往一旁的垃圾桶一丢,“志民叔,你这是吃着我的点心,怪我咯?吐出来。”
“哈哈,志民,你要骂也吃完再骂!现在好了,吃人家嘴短了。”
“哈哈。”
赵志民侧目看到站于堂前的李德明,依旧是那身长衫,立马收起的笑脸,恭敬地站着,“师……师父。”
李德明一脸严肃地走过来。
钟岳也恭敬地微微欠身,“李老好。”
“喂,油饼还有么?”
“啊?哦,有。”钟岳听到李德明严肃地讨要油饼的那副神情,差点笑出了声。周围那些人也都笑了。
“咳咳。笑什么,吃完赶紧干活。”
“欸,好嘞。”
李德明咬着油饼,皱眉道:“油饼还是得过去吃啊,都不脆了。”
“有包子,您要不?”
“我不爱吃包子。”
“……”
钟岳这些日子,有空就经常过来,与李德明讨教治印的学问,开始只是过来寒暄,然而话匣子引导了治印上,这位固执的老头就开始展现出他不服输的一面了,和钟岳切磋治印技法,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
如果不是钟岳师从仇闻贞,又在大乾看过《七圣图》中圣人刀笔,还真没有这个资格,和小篆李坐而论道。
书斋里的两人对坐着,各自拿着印石,每次过来,就是两个小时的切磋。李德明将刻刀丢在一边,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您这是怎么了?”
“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体力了。”李德明站起来,望着窗外。
钟岳一边用冲刀法治印,一边吹掉了石屑,“李老,您说一百年后,我们华夏还会有治印的人吗?”
“会。”
“三百年后呢?”
“会。”
“五百年呢?”
李德明转过身,目光坚定地说道:“会!”
钟岳抬起头来,暖阳斜斜地照进来,将李德明的身影拉得老长,“您这么肯定?”
“治印若是连这点信念也没有,谈什么治印?”
“那您之后呢?”
李德明坚定地看着钟岳,说道:“我相信,即便某一天,华夏民族再也不需要用到印章的时候,还是会有某些执着的人,在某个角落里,追寻着祖先的脚步,去揭开篆刻的面纱。当拿起刀笔的时候,这一刻,你难道不觉得是神圣的吗?!”
“您是真人。”
李德明笑了,“你这是在恭维我吗?”
“不,学生受教了。”
李德明走过去,拍了拍钟岳的肩膀,将一柄古朴的刻刀交到钟岳的手上,用种舍我其谁的姿态说道:“去追寻你心中的想法吧。毕竟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也必须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