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之前也是差点被他害死的——这笔帐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糊涂帐了。
看着房间外人都走光了,皇帝忽然从上面就走了下来,他走路的姿势古怪之极,仿佛婴儿学步一样,就在罗迪和妮可两人的眼皮低下,仿佛一个横着走路的螃蟹一样跑到了门口,亲手将门合上,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终于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皱眉低声道:“见鬼,这个身体可有些别扭,还不如上一个好用。”
看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罗迪和妮可,皇帝皱了皱眉,道:“你们两个小鸳鸯,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老人家很吓人吗?”
看着满脸惊骇表情的妮可,皇帝又道:“你看看你们,靠得那么近,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之间的关系吗?难道忘记了现在你们现在毕竟名义上还是姐弟?”
罗迪心里一动,总觉得这个皇帝说话的语气极为熟悉,猛然间忍不住大声道:“你是安迪?!”
皇帝嘻嘻一笑:“你才看出来?真是愚蠢啊……除了我老人家,谁还会这么照顾你?”
撇了一眼妮可,安迪化身的皇帝却板起了脸,道:“你们这次事情可做的太离谱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到家了!如果不是看见你们一心帮助皇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才不会假冒这个皇帝来帮你们收场!”
罗迪满脸激动:“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
安迪挥了挥手,道:“我老人家的本事多了,还有你不知道的呢!”
顿了一下,安迪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沉声道:“不错这次你们都做错了!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和皇后合谋做这种事情!”
罗迪皱眉道:“这件事情我心中也是很反感,总觉得这样做是错的,可是情况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也没的选择。”
安迪丢了一个白眼,冷冷道:“哼,你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吗?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就是‘银人妻,霸人家产’!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那个皇后就算再可怜,你们也不能帮她做这种事情!”
罗迪脸色一红,忍不住道:“什么银人妻……又不是我干的,是赛特!”
妮可瞪着眼睛,实在不明白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安迪的名字,她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安迪看了妮可一眼,嘻嘻笑了笑:“妮可小姐听我们的话可有些糊涂了。”
罗迪叹了口气,当场将安迪的身份简单的说了一遍,妮可听得心中又是激动有些惊骇,实在想不到丹东居然留下了这么个……品种……
更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一直住在自己的家里几百年了却从来没有被发觉。却偏偏和罗迪有了联系,帮了罗迪那么多事情!
安迪叹了口气,缓缓道:“什么狗屁神灵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这种事情做出来,总是伤天害理的,你想啊,小子,如果你的老婆和外面找了情人,然后生了个孩子却霸占了你的家产……这种事情说出来可不好听吧?你们却还帮着那个皇后这么做……怎么说也是个帮凶吧?就算皇帝再不是东西,这么做也总有点别扭……唉。”
妮可迟疑了一下,皱眉道:“可这件事情总是赛特留下的烂摊子,我们无奈才这么做的——况且皇后,她一个女人,也真的很可怜。”
“呸!”安迪冷冷看了妮可一眼:“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迪的表情有些严厉:“什么叫可怜?她今天的下场全部是她自己一手做出来的,做什么事情,就得到什么结局!这种道理难道还要我老人家说吗?”
他的目光也渐渐严厉起来:“就为了她可怜,就要把整个帝国都拖进来?把大家都拖进来?让这么多人都陷入这个漩涡里去?为了她一个女人的可怜,就几乎要掀起政变?就要让无数人为她去死,去流血?”
妮可辩解道:“那怎么办?皇帝是巴朗害的,总不能让巴朗继承皇位吧?那样说的通吗?”
安迪看了妮可一眼,缓缓道:“那又怎么样?巴朗看上去怎么也比这个蠢货皇帝要强多了,他们荆棘花家族之间斗来斗去,谁对谁错,你何必评价?难道你让皇后肚子里的婴儿继位就是对的?一个婴儿皇帝,可能是个合格的皇帝吗?婴儿继位之后呢?帝国谁来管理?”
他冷冷看着罗迪:“你来管理?好啊!妙啊!我且不说你这个小子有没有本事管理一个帝国了……但是只要你担上了这个重任,那么你就一辈子当这个公爵吧,一直当到十几二十年后,等你脸上有皱纹了,等妮可小姐嫁给别人了,看你慢慢哭去吧!怎么?难道让妮可小姐二十年不嫁人,等着你这个‘弟弟’去娶她吗?”
他也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单单最后这一句,就让罗迪脸色变了。
叹了口气,安迪沉声道:“本来呢,这件事情就算是赛特那个小混蛋留下的烂摊子,也不难解决,但是你们的方法都错了。如果你们支持巴朗亲王,未必就是今天这个局面!郁金香家族和巴朗亲王原本没有什么仇恨吧?现在你们势同水火,也完全是形势所逼迫的!如果这件事情开始的时候,你们立刻就支持巴朗亲王,那么早就一口气让他继承皇位了!那个巴朗亲王也算有点本事啊,姓子也挺强硬,当个皇帝也没有什么。总比这个什么阿拔斯十一世要强上很多吧。至于阿拔斯十一世是不是他害死的,关你们什么事情啊?难道你和阿拔斯十一世交情很好吗?”
罗迪皱眉道:“可是那个孩子,总是赛特留下的……这种事情,已经将郁金香家族牵扯进去了,我们还能怎么做?除了硬着头皮帮皇后,已经没有选择了!”
安迪冷冷看了罗迪一眼:“哦?别和我说这个!你帮助皇后,是为了那个叫赛特的小混蛋,还是为了秋先生?”
罗迪一怔,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是为了秋先生。”
安迪淡淡道:“这就对了。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太软,所以你才会总是被人玩弄在手掌里!对赛特是这样,现在这件事情,你几乎就等于是被秋先生给缠住了!”他叹了口气:“你以为秋先生为什么要教你剑道?为什么要帮助你隐瞒你的龙气?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教导?我告诉你,是因为秋先生心中明白,皇后现在无依无靠,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你们郁金香家族了!和赛特不同,赛特是用阴谋诡计将你控制在手掌里,而秋先生则是用感情将你束缚住!”
罗迪脸色微微一变,大声道:“不会的!秋先生不是你说的那样!”
安迪叹了口气:“或许秋先生不是什么坏人,他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家伙……空有一身强大的实力,却落得如此的结局……但是我刚才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的时候,好人连累起人来,比坏人害人还要厉害!”
罗迪只是摇头,秋先生是他心中极为尊敬的人,无论如何,他心中都无法接受安迪的这种说法——或许这就是安迪和人的区别吧,它毕竟只是一个骷髅,很多事情,道理或者是可以这么说,但是人的感情却是无法用简单的判断是非来衡量的。
想了想,罗迪皱眉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些事情只有我和妮可几人知道而已,你这些曰子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安迪指了指罗迪的脸,笑得很古怪:“只要你带着这个面具,我们之间就有沟通,只不过你化了那条龙之后,我和你似乎就没法说话了,但是你看的想的,我自然还是能感应到的,只不过没法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的提点你而已。”他笑得很古怪:“原本我弄了个身体,准备好好吓你一跳,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将面具拿了下去,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没法感应到你的事情了,直到了前几天你去南方领兵回来,重新带上这个面具,我才……嘿嘿,这些事情都在你脑子里,我没法开口和你交谈,不能问你,我还不能自己看么?”
安迪笑得愈发的古怪了,低声道:“不过就那么几天没联系,你脑子里多了很多事情啊……嗯,好像还有什么……罗裳轻扬,斯君一舞!宝剑无情,缪歌无梦!哈哈有趣的很啊……”
这话一出,罗迪立刻面色尴尬,一下就抢到了安迪身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安迪挣脱了罗迪的手,嘻嘻一笑:“怎么了?你好好的听我老人家的话,我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妮可满脸茫然,不知道他们两人闹什么鬼,只是她此刻心中还沉浸在了震惊当中,反应也就迟钝了一些了。
安迪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个事情么,算是糊弄过去了。巴朗亲王毕竟只是个亲王,我这个皇帝一站出来,他也翻不了天。什么暗杀之类的事情么,我老人家也不怕。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加罗林侯爵了,那个老狐狸有点麻烦,毕竟他们手里还抓着北方军团,不过也不要紧,他总不能公开谋反吧。以他的聪明,应该明白,做那种事情只能是自找死路——不过也不能不防备他们狗急跳墙……不管啦,先放着他逍遥两天,等北方军团拿了回来,我就派他去扫厕所,哈哈……”
又说了几句,安迪叹了口气,道:“好了,事情就先这样了,你现在第一件最要紧的么,就是赶紧去接管中央骑兵军团,雷神之鞭现在虽然是堕落了,但总是还有十几二十万人,这股力量不抓在手里,总是不安全的。不过有我这个皇帝在,总是我们有利,也不用担心……唯一要担心的,也就是神教那些人了。”
安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那个教宗科西嘉六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唉,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个什么‘降神术’,就实在太恐怖了,以秋先生那么强的实力,都被灭掉了。何况教宗心里的野心也不小……神教本身就超然于帝国皇权管辖之外,就算我冒充这个皇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些也就算了。只是神的力量忽然又重现人间了,这件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唉……人家的靠山硬啊!”
罗迪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冷冷的目光,沉默不语。
安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教宗自然是要对付的,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那把‘德库拉之矛’也一定能取回来的。”
罗迪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平和的微笑:“我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先稳定住了局面,这些对手放在那里,也跑不了。”
安迪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罗迪居然这么快就镇定了下来。
罗迪看了安迪一眼,目光露出几分暖意,低声道:“安迪,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总是觉得自己冲动鲁莽,遇到事情总有些不知所措——想从前我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也没有这么狼狈过。我想来想去,恐怕就是因为身边缺少了你。从前你在我身边,我才能遇到事情保持镇定,如果不是你一件件事情的帮我教我,我也走不到今天的。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算很多时候你不说什么,我心中总是觉得身旁有个朋友可以依靠,遇到事情也就能冷静下来!”
安迪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几分深深的笑意。忽然挥了挥手,大声道:“好了好了,都出去吧!我老人家好容易当了个皇帝,正要好好享受一下皇帝的乐趣呢!”
罗迪笑了笑,拉着妮可走了出去。
等侧厅中只剩下了安迪一人,他叹了口气,低声道:“胖子,你偷窥够了没有?”
天烈嘻嘻一笑,身影渐渐显现出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老子什么时候偷窥了,我就站在这里,只不过你们看不见而已!”
他眼珠忽然一转,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罗裳轻扬,斯君一舞!宝剑无情,缪歌无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一说出来那个小子就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安迪横了他一眼,懒洋洋道:“这种事情,你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