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雁回抱着孩子,天后转过身来正面对上了灵瑞的剑还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天君,眉目浅淡,嘴角噙笑,虽然温柔如清晨的光,却也有一种影藏的威慑力:“天君,如今是不是该满意了?”
天君凤眸微敛,抚了抚衣袖上的褶子从屋檐下站到了外面有光处,平静的看向天后:“满意什么?”
天后伸手附上了身前毫厘之外的那把血尚未滴尽的寒光熠熠的芥子剑,灵瑞此刻一身白衣和这把玄色的剑着实有些不大相配。可她脸上的绝然的冷漠却和这剑似是一体的。
她知道,他果然还是用了那个禁术,那个佛祖交给他的禁术,操控人心用的,他未成大道之前用过一次,没错,就是对灵犀那一次,灵犀到死都没有哭没有闹,不是她真的不怕,是因为她被施了咒术。这也是随后天后知道了天君习有禁术之后猜到的,一刀,一刀,削肉剁骨,这种痛,她真的不知道他为人父是如何能下的去手的,而如今,她可以遇见,几乎是那数万年前的那场景就要再次上演。
深深的呼吸,慢慢的吐出,她的手从剑上放了下来,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枝带着血的桂花轻轻的举到了他正好能看到的地方:“你可还记得灵犀?”
阳光再已经干成褐色的花和叶上铺散开,并没有似新鲜时的光泽,可却照的那滴血还是如初的艳,天君的手在袖子里不觉收紧了些,想起了之前在琼华台的所见,那血红色的迎春花……小小的迎春,和桂花,有些相像。
“爹爹,你要带灵犀去哪?”
“爹爹,灵犀会摘桂花了。”
“爹爹下次回来就能吃到灵犀和娘亲还有哥哥姐姐做的糖桂花了。”
“爹爹为什么总是不回来?灵犀总也看不见爹爹……”
……
天后看的出天君的眸子里有些惊慌闪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他根本没有灵犀这个女儿,他所用的,不过是天给他的一个给九州得了疫病的人的一个药引,那些软声细语的絮叨,那柔嫩小手曾经拂过的脸颊,都被他从记忆里无情的剔除出去,可这又如何是一道法术就能控制的了的。
这么多年,若不是这干桂花,他几乎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欺骗过自己,仍由眼睛睁到了极限,他还在心中哄骗着自己: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苍生。即使当初神农都已经言明,多等几日,一定可以找到替代的药引,可他却一意孤行。
无言相对了一会儿,天君努力将自己从那些回忆和以休无止的曾经的自责中抽离出来,仍旧拿大义和苍生去将整个已经烂到心底的洞,心一狠,脸上最后的柔情消失在了耀眼的光中:“胡闹,这不过是极平常的一枝干桂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极平常的干桂花?”天后被天君这话气笑了,笑的极其夸张,笑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她收回了那干桂花轻轻的贴在胸口,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自欺欺人到妄想去欺骗掉所有人的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字道:“你真的是做天君做的昏了头了么?这是你当初亲手交给我的!是灵犀临走的时候带走的那枝干桂花!”
林迦叶虽然不知道那干桂花的来历,可灵犀两个字一直都是天界的禁词,他也只是偶尔听着一个老神仙说过,那是天后最小的女儿,可后来在天君未做天君之前就死了。而让他觉得惊诧的,是天后接下来说的话。
“是你亲手一刀一刀削去她的肉,剁碎了她的骨,你是她生身父亲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拿着天下苍生和你那狗屁的大道,真的能骗得了你自己么?你手上沾着的,是你亲生女儿,是我的灵犀的血!”
一声声的控诉,在场所有人,除了已经被控制了的灵瑞和天君都惊呆了,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君,还曾经亲手剁碎了自己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