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觉得宁愿去面对一个凶残、手执凶器的恶徒。”
苍衍墨恍然,但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好笑。
“秋彦可是你亲自挑选的人,甚至比我都更看好他,怎么,现在没信心了?觉得会翻船?”
“翻船我可不怕。”康毅夫徐徐站起身,一脸威凌,他缓缓走到窗边看向蒙蒙细雨中的黑夜,“我们这些老家伙谁没有翻过船,谁没有几桩刻骨难忘,甚至会被噩梦惊醒的疑案……”
“就连你这个神探,当年也是因为那桩案子惨淡收场。”
苍衍墨平时那双总是云淡风轻的眼眸中骤然闪现过一缕痛楚,这抹痛楚就像一只被压制许久的斑斓猛兽,忽然看到逃生希望,奋力左冲右突,骤然间让他的胃部狠狠抽搐了一下,甚至差一点痛得呻吟出声。
“你说你的,别带上我。”
苍衍墨极力吸了一口气,将这只斑斓猛兽重新压制,然而这句话却始终让人感到说得有气无力。
康毅夫哈哈大笑。
“怎么,你这支墨水笔现在还说不得了!”
苍衍墨摇摇头,做出欲起身离开的举动。
“那你说,等你说完了我再进来。”
“好,不说我们的事了。”笑容迅速敛去,不过康毅夫仍然面对凄迷雨夜,没有转身,“一直顺风顺水对秋彦并不是一件好事,说实话我一直盼望着他能早点翻船,但是这一次却不能。”
“是啊!”苍衍墨感叹一声,不过没有下文。
“这桩案件算不上特大刑事案,不过现在却成为全国影响力最大的案件,假如在这上面翻船,最后势必会影响秋彦的一生……”
“就算我们能保住他,等到我们退休离职……”
“你说错了。”苍衍墨神色凝重,“他翻船了,你的退休就会提前到来。”
两人忽然一起沉默下来,办公室中安静得可怕,除了能够听到外面淅沥沥的雨声,甚至还能听到老旧灯管发出的滋滋声。
“老子还真不怕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被摘下。”
康毅夫忽然一挺背脊,转身昂然面对苍衍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凛凛神光,松柏般强壮身躯中弥散出强横的气势。
“真翻船了,假如能够用我头上的乌纱帽保住秋彦这些希望,我还真不在乎。”
苍衍墨静静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好秋彦,对于他其实我比你更有发言权,我还是那句话……”
“他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刑警!”
“嘿嘿,合格!”康毅夫一声冷笑,“你的合格标准和我不一样,我要的就是能抓到凶手的刑警……”
“一个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合格刑警,最后却抓不住凶手,破不了案子,这样的刑警难道就是合格的刑警?不可能!秋彦的身上有你我两个老东西年轻时曾经有过的执着存在,除了这个……”
“他还有热血和冷静!”
“执着?”苍衍墨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难道你我在这上面吃的亏还不够?你是想秋彦重蹈我们的覆辙?”
康毅夫古怪地盯了苍衍墨一眼。
“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也不是真话。”
苍衍墨忽然就像一只泄气般的皮球,说得有气无力。
两人再次沉默面对,这一次始终没人打破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静寂,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