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听了,便赞叹道:“大王问得好呀!大王,贫道刚刚说过,气运不能凭空产生,要有气运,先就要有气,而气之聚便是物。所以能得物,也便能得气,也便有了气运。大王,若是一群人,没有官府,自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另一群人,有得力的官府领导。假设他们人数,土地都相当,数年之后,贫富如何?”
黄自得听了,想了一会儿道:“自然是有得力的官府的富有。官府要消耗财力,但有了得力的官府,却能集中众人的力量,兴利除害。而很多事情,比如兴修水利,比如有了灾荒要救灾,若是没有官府,单靠自己,如何做得了?这些事情都做不了,那自己养活自己便已经不容易了,又如何能和有得力的官府领着的比?”
“那若是这官府,是如今大昭这样的官府呢?”玄逸又问道。
“那?那还不如没有呢!”黄自得断然道,“大昭的那个官府,除了死要钱,欺负良善,还能做什么?嘴巴上说要钱打鞑子,结果钱拿得多,却被鞑子打了;表面上说要钱修河,结果呢,钱都收去了,河却几十年没修……他们都是些只拿钱,不干事的,要他们要个屁用!”
玄逸道:“大王说的是。这便是大昭朝廷失德了。老君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晋书》曰:‘天道无亲,唯德是授。’一个朝廷,若是能让百姓日子过得比没有朝廷好,便是有德,便能凝聚更多的气运;若是让天下人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没有朝廷,便是失德,气运便要流失。如今大昭朝廷为天道所弃,也便是因此缘故。大王,我们再回到楚汉之争。当时萧何辅助汉高祖,治理关中,能兴利除害,使关中之地无有饥馑,岁岁丰登,于是‘给饷馈,不绝粮道’。于气运来说,便萧何治理关中,是能不断产生可用的气运,使得汉高祖与项羽相持之时,消耗得起。相反,项羽却没有这样的能人,自己的后方,还不断被彭越骚扰,土地产出,远远低于高祖。所以高祖与项羽相持,纵然总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对着消耗起来,支撑不下去的,却还是项羽呀。而且这样来的气运绵绵不绝,便是高祖和诸将在前线偶尔有所败北,有所损耗,也伤不了国家的根本元气。”
黄自得听了,拍手道:“今日听了道长的话,我才真的明白了,为什么萧何是汉朝第一功臣!这‘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的本事,那才是最厉害的本事,因为它巩固了国家的根本呀!嗯,大昭朝兴起的时候,以李柏士为功臣第一,也是这个道理呀。前次道长提到大昭太祖皇帝,取天下的时候,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个字为大计,也便是要巩固根本了。回想起来,我们前些年,一味流窜,没有根基。所以就算一时间强了,一旦打了一个败仗,就像潼关那样的一仗,立刻就到了今日的地步。日后我们出了这山,便要改变这种做法。只是不知道应该取何处以为根基,以及该如何进取。”
玄逸听了,四面看看,然后道:“大王,如今天下,最缺的是什么?”
“是粮食!”黄自得几乎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不错,是粮食。”玄逸道,“可是什么地方有粮食呢?”
“很么地方?”刘杰轩问道。
“应该是湖广,湖广熟,天下足。”黄自得回答道。
“不错,湖广有粮食。”玄逸道,“如今天下大旱,这是天时之变。甘陕之地干旱由其厉害。比如说我们寨子前面那条小溪,你看小溪上石桥桥墩上的水印,最高的地方比如今的水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按那个水印子,以前这溪里面可是能淹得死人的,如今,深的地方还没不过膝盖。当年靠着这溪水,能浇灌的土地,比如今可要多不少。这要有粮食,首先就要有水!湖广一带,有长江和汉江两条大江,又有洞庭湖这样的大湖,便是天旱无雨,靠着这两条大河一个大湖,便已经能有不少的水浇地了。有水便有粮食,有粮食便有气运呀!再加上湖广北有襄阳。襄阳是天下坚城。大宋的时候,宋军依靠襄阳抵抗蒙元大军数十年。往东则是顺长江而下,自有地利。将来大王若能夺取此地,便可使一员大将,向西夺取四川。四川有都江堰,成都平原乃是水旱从人的天府之国。此外江油有硝石,可以为火药;自贡有盐。有粮食,有火药,有盐,便可从容经营,进取甘陕,然后天下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