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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江离坐在魔云寨的一处小山崖边，俯视看着这云中堡垒美丽的夜景，这云飞扬当真是修为高深，幻化而出的夜晚，比起地狱都市那种半生不熟又暧昧模糊的霓虹夜景，这里的景致，多了凡间灯火的柔美和灿烂，就像是盛开在云中的星河，充满了静谧。

无星无月，但天上七彩的云却自动化出月辉，夹着一层清冷的洁白，看上去很美。

他捧着一杯蜂蜜茶暖手，清香在鼻头留存，温暖鼻尖，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在心口奔腾的热气从口腔哈了出来，让心情松了下来。

随后，只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江离便知是谁，所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笑了，继续饮茶。

一抹甜美的香混入茶味，身着绿衣白裙的白梦亚轻轻地坐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并肩在悬崖边，看着灯火辉煌的这片地狱中的绿洲，很久，没有说话。

魔云寨的风很暖，很舒适，穿梭在他们的发间，手臂，轻轻抚慰。

江离觉得胃暖多了，就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白梦亚：“你喝不喝。”

白梦亚倒是不客气，轻笑接过就抿了一口，斯文地舒出一口气，然后又是彼此沉默，就像当初在火车上那样。

直到很久，白梦亚才打破静谧，问道：“我记得第一次，你和我坐在审问室，当时你问我，有什么办法取走自己的神力，你说你不喜欢它，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它消失了。”

世间种种的确莫名其妙，又有谁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呢？

江离遥望云中光，俯视城中星，在安逸的时光里轻笑，道：“有时候你讨厌一件东西，但它死活都会赖着你，可是某一天它却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离开，直到最后，你却发现它始终在你身边，像个搞怪的孩子。”

白梦亚调皮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笑说：“听你的口气，那倒不像是什么讨厌的东西。”

江离索性向后一躺，眼前的云壮阔得好似一片巨大的汪洋，在黑暗中显得磅礴大气，又触手可及，他向前一伸，试图抓住云的尾巴，但却只能这样伸手而已，他轻语道：

“我说过，讨厌也说不上啦，我可不像之前扁过的家伙，非要钻牛角尖地把世界的道理研究到死胡同里，再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神力这东西，有就善用，要是心里每件事都要打破砂锅去想，最后只怕什么正事都干不了，就在那心烦吧，做那些让自己心安的事就好。”

白梦亚看着他，掩唇一笑，道：“崔老说得对，你有时候幼稚的要死，有时候说话真像个小老头。”

江离这时双手撑地支起身子，红着脸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老头……”

“你……”白梦亚简直哭笑不得，刚说幼稚，他这就来了个绝杀，哪有这么问自己的女朋友的，她捏着江离的鼻子苦笑道：“你啊，真笨！”

江离耳背，听那个笨字还以为白梦亚是在说他真闷，担心她讨厌自己，道：“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闷啊？”

白梦亚一愣，噗嗤笑道：“闷？”

她眼睛一转，轻轻一点江离的脑袋想要逗他，道：“对，我刚开始也很犹豫的，偏偏跟了一个闷油瓶，以后怎么办啊？”

“那……那真是对不起。”江离虚心道歉道。

“噗，你道歉干嘛？我还没说完呢。”她把头挨得更近了些，笑道：“既然你这么问，那我也问你好了，发现交往以来，总是喜欢吃醋，容易生气，担心你招惹别家的女孩，还……动手打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嗯……是呢。”江离听她如此问，严肃地抱着胸，紧闭着眼睛，居然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白梦亚还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会，没成想他真的傻傻地想，不由得也紧张了一点，看江离嘀咕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就是不说话。

“喂。”白梦亚紧张地挠了挠他的掌心，“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江离很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哦，我是在想，当时被你打的时候心里害怕却不反感，我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你……讨厌！”白梦亚气呼呼地掐了他一下，红晕上脸，“就知道欺负我！！！”

江离愣道：“我哪有欺负你？”

“别动！坐……坐好！”白梦亚靠着他的肩，吞吐着命令道。

“哦。”江离只好正襟危坐，平视前方：“结果你还是没回答。”